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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能抱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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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有歲在全校師生面前鬧了這麽大一個笑話,幾乎是逃一般光速離開主席臺,臉臭的像誰用腳踩他爸媽遺照上了,惹得目睹了這幅畫面的同班的十班同學紛紛低下頭,雙肩抖動,一副想笑卻只能憋笑的痛苦面具模樣,餘光還不忘向祁輕筠投去崇拜敬佩的視線。

畢竟祁有歲之前在三中的名聲和他的脾氣一樣臭,打架抽煙欺負把妹等行為如數家珍,作為橫行一方的校霸,和他同一屆升學道南港一中的學生們或多或少都對他有所印象——全是負面的。

因此,對這個能讓校霸都為之低頭、心甘情願喊一聲爹的少年,有些受過祁有歲欺負的同學都忍不住在心底吶喊,甚至想對祁輕筠大聲說兩個字——牛逼!

當然,祁輕筠並不知道別人心底的想法,相反,他過往嘴癮之後心中就隱隱有些後悔了——

畢竟按照祁有歲這個脾氣,之前自己沒怎麽得罪他都被對方使了心眼關在教室,現在自己在這麽多人面前讓他下不來臺,他放學之後不會找自己約戰吧?

類似於什麽放學別走之類的.......

重活一世,也許是沒有鐘雪盡一直跟在他身後替他處理掉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祁輕筠對待祁有歲的態度便不由得警惕了些,生怕對方像之前一樣搞事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到下午第一節 課上課之前,祁有歲都乖乖地趴在桌面上睡覺,像是不好意思見人似的,把頭埋的比誰都低,老老實實的沒有再作妖。

只是偶爾上課的間隙,祁輕筠轉過身彎腰撿筆時,會無意間看到祁有歲頭壓在手臂上假寐,右眼卻偷偷睜開一條縫隙,小心翼翼地盯著他的側臉發呆。

被他發現後,祁有歲又趕緊閉上眼,將臉埋進臂彎,裝作睡著了的模樣。

祁輕筠:“.......”

#這是在幹什麽#

要不是祁輕筠開學沒兩天就從各種渠道聽說了祁有歲一個星期換了三個女朋友的“戰績”,他真的要懷疑祁有歲是看上他了。

然而,還沒等祁輕筠找祁有歲問個明白,第二節 下課大課間時,祁有歲就被教導主任叫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誒誒,有誰知道校霸他去哪了,該不會被教導主任暗鯊了吧?”

大課間休息的時候,一個向來愛嘴是非、臉上長著細小雀斑的男生托著眼鏡,夥同周圍幾個男生女生,悄咪咪說著悄悄話。

“他搞出這麽大的陣仗,全校的老師今天都記住他了,不被叫出去才怪。”

紮著高馬尾的女生斜坐在課桌上,狀似無意地看了祁輕筠一眼,頓了頓,隨後又收回視線,百無聊賴地用手指卷了卷肩膀上的長發,語氣半是羨慕半是幸災樂禍道:

“就他染得那個黃毛和戴的耳釘,被張聲灣逮著了,能不叫出去一頓批嗎?”

張聲灣,高一的教導主任,外號聖王,一個表情包在一中貼吧廣為流傳的神奇男子,曾創下淩晨五六點去網吧逮人、在雨中狂追試圖逃避懲罰的七名南港學生十分鐘後,成功將其押送至學校早讀輝煌的戰績。

他那雙眼睛過目不忘,像個無情的人臉錄入機器,只要是他見過的學生,不管高一還是高三,都能被他準確地從煙霧繚繞、泡面和臟話齊飛的網吧中揪出來,其可怕程度光榮位列南港學生心中的前三。

“主要是南港一中這幾年也開始抓紀律了,說是要向青雲中學看齊,染頭戴首飾這類一律不能有,祁有歲也是撞聖王槍口上了。”

高馬尾女生名叫黎涔,素凈的臉上還殘留著被強制卸妝的痕跡,只剩下不太明顯的眼線昭示著存在感:

“我聽我在七班的閨蜜說,聖王嚴肅命令讓祁有歲今天下午把頭發染黑,順便把耳釘去了,否則就扣他的德育分,你猜祁有歲接下來幹了啥?”

祁輕筠整理筆記的動作一頓,不知道為什麽,開始在意起這個少年來,忍不住豎起耳朵。

“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雀斑男林稚千將筆記本卷成筒戳了戳黎涔,像是在催促,好奇道:

“他不會把聖王打了一頓吧?”

“這倒是祁有歲能幹出來的事!”圍在圈外的眾人紛紛符合道。

“那倒沒有。”黎涔將鬢角的碎發撫到而後,漫不經心道:

“祁有歲只說了五個字——”

“什麽字?”

“我去你媽的!”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都不由得一楞,緊接著反應過來黎涔是在轉述祁有歲的話之後,爆發出強烈的笑意,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牛啊祁有歲!”

“我真的瑞思拜了,還真有人能在聖王面前說臟話,離了譜了......”

“聖王那個暴脾氣,不把屎給他打出來?!”

“祁有歲雖然長得不壯,但是也是有腹肌的好吧。”在這群人裏,黎涔對祁有歲最有發言權:

“我還看過他的八塊腹肌呢。”

“是是是,畢竟曾經做過他的一日女友,就是和我們這種凡人不一樣。”

有人揶揄道。

黎涔哪能聽不出來別人的陰陽怪氣,當場變了臉色,站起身揮舞雙臂,面目猙獰道:

“我掐死你!”

“哎哎哎哎,別動手啊.......”

高中生就是這樣,精力旺盛,等祁輕筠一字不落地聽完他們對祁有歲的評價,回過頭時,才發現自己面前整理的筆記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法看。

自己好像.........對這個叫祁有歲的少年關註過頭了。

祁輕筠嘆了一口氣,正想撕下寫廢的一頁筆記,左手邊便有人遞了一本本子過來。

祁輕筠後知後覺地轉過頭,視線對上鐘雪盡彎起來的眉眼,像月牙似的:

“這是上節英語課的筆記,我都記好了,謄抄了一份給你,你不用再整理了。”

祁輕筠讀高中的時候就不喜歡整理筆記,知識點要不是記腦子裏,就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寫不知道哪本書上,要翻的是時候經常找不到,久而久之,鐘雪盡就習慣了記筆記時,再幫祁有歲謄抄一份。

盯著鐘雪盡那張熟悉的臉,祁輕筠的神情有些恍然,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麽,視線在落到筆記本上那與鐘雪盡完全不同的字跡時,又到底什麽都沒說出口,嗓音帶著啞意,半晌只輕聲說了一句:

“謝謝,麻煩你了。”

眼前這個人對祁輕筠來說,實在熟悉又陌生。

一樣喜歡鮮筍包子,一樣喜歡纏著他,還會幫他謄抄筆記本,但性格似乎陰郁偏執過了頭,筆記本上的字跡也不一樣........

“下次還請你吃包子。”祁輕筠盯著鐘雪盡的臉,不知為何,神使鬼差地說了這麽一句。

鐘雪盡見祁輕筠將筆記本收了,乖巧的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將扭傷的手腕背在身側,強忍住神經處的刺痛。

上課鈴適時地響了起來,祁輕筠便沒有再說話,將英語課本收起來,拿出了語文書,拿了一根筆夾在食指和中指指尖,隨意地轉了轉,動作散漫,但卻莫名讓人移不開眼。

鐘雪盡見此,也不在多說什麽,學著祁輕筠的模樣,按著他的順序擺好書桌上的文具,卻在學著祁輕筠轉筆時,失敗了。

“哢噠——”

圓珠筆飛出去的聲音落在書桌上,清脆響亮。

對上祁輕筠迷惑的眼神,鐘雪盡尷尬地收回手,低聲道:

“不好意思。”

“沒事。”祁輕筠看了一眼鐘雪盡生疏的動作,將擦著自己手腕飛過的筆遞給讓,隨手抹去對方手臂上沾染的墨,總覺得鐘雪盡白的晃眼的皮膚上不該出現這種東西:

“上課了,認真聽講,想轉筆我下課教你。”

“.......”鐘雪盡被人識破小心思,耳垂紅的滴血,垂下頭,沒再說話了。

上輩子他暗戀祁輕筠的時候,背著對方偷偷學轉筆,學的中指上都磨出了繭子,都沒學會.......

鐘雪盡正胡思亂想間,祁有歲從教室後門悄悄溜了進來,趁講臺上的老師沒註意,又拿起書包,像一陣風般匆匆離開。

鐘雪盡坐在他前面,見此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

怎麽又逃課?

頭發也沒有染回來,耳釘打那麽多,耳朵受得了嗎........

這個天氣,不知道傷口會不會發炎.........

一想到對方說不定又逃課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來往,喝酒抽煙泡吧,鐘雪盡就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

鐘雪盡垂下眼,指尖用力地搓著衣角,睫毛顫抖的像一只不安的蝶,布滿血絲的眼底,忽然浮現出年幼的祁有歲滿臉淚水,撕心裂肺哭喊著“媽——”朝他跑來、卻踉蹌地被石頭絆倒摔得渾身青紫的狼狽模樣——

他在死之前對祁有歲做出了那樣的事,對方一定恨透他了吧.......

他好像也沒什麽資格再以母親的立場去管教他了...

鐘雪盡狠狠閉上眼,掩下眼底的血色,扭傷的手腕開始不自覺地顫抖,心跳不受控地開始劇烈震顫起來,耳膜轟然作響,再次睜開眼時眼前上課的老師已經出現重影,逐漸變的如鬼影般扭曲,猙獰可怖。

是幻覺,是幻覺。

鐘雪盡不斷在心底默念著,面上強裝鎮定,但他不知道他此時的臉色有多難看,惹得祁輕筠不由得轉頭,多看了他幾眼。

見鐘雪盡的面色實在算不上,祁輕筠猶豫片刻,慢慢地將掌心虛放在鐘雪盡的肩膀上,安撫性地拍了拍:

“你還好嗎?怎麽臉色這麽差?”

“早上沒吃東西嗎?”

“我沒事。”鐘雪盡心道自己確實沒吃東西,但不是沒吃早飯,虛弱地朝祁輕筠一笑,自認為找了個絕佳的借口:

“教室有點悶,我出去透口氣。”

祁輕筠聞言看了一眼鐘雪盡身後大開、風聲呼呼的窗戶,像是有些疑惑,片刻後又到底什麽都沒問,反而體貼地替鐘雪盡舉起了手:

“老師,鐘同學身體不舒服,我陪他出去走走。”

因為鐘雪盡現在臉色實在太難看了,作為親眼目睹他摔得渾身是血的同桌,祁輕筠實在沒辦法把疑似有病的鐘雪盡一個人丟在外頭。

也許是鐘雪盡此時的狀態確實不好,又也許是鐘家最近才投資翻修了校內的建築和學生宿舍,老師對鐘雪盡的態度也是客客氣氣的,很爽快的同意了。

祁輕筠替鐘雪盡說了一聲謝謝老師,隨後將對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半拖半抱地將對方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由著清新的風吹起兩人額間的劉海:

“好點沒。”

“........”鐘雪盡看了祁輕筠一眼,搖了搖頭。

“是不是失血過多引起的身體不適啊。”祁輕筠看鐘雪盡那天真的流了好多血,小小一個口跟水龍頭開閘似的嘩啦啦,失血藥粉撒了半瓶了都止不住,忍不住開始擔心道:

“要陪你去醫院看看嗎?”

“不用。”鐘雪盡用力吸了一口氣,勉強平覆內心的煩躁。

隨後,他腳步一轉,上前一步,和祁輕筠面對面不過相距十公分,呼吸交纏,輕輕地眨了眨眼:

“祁同學,我身上好冷,你能抱抱我嗎?”

他真的好想祁輕筠像上輩子一樣抱抱他,把他擁在懷裏……

只要抱一下,他就不會冷了,他什麽病都能好……

祁輕筠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藥,也是……讓他上癮的毒藥。

祁輕筠卻不知道鐘雪盡心裏的千回百轉,聞言微微一楞,看著鐘雪盡出來的匆忙並沒有穿外套的瘦弱身軀,抿了抿唇,下意識拒絕:

“對不起,我不能。”

“反正這裏沒有人看見,抱抱我,好不好?”

鐘雪盡擡起腳步,逐漸把祁輕筠逼近死角,唇只要稍微往上擡就能親到祁輕筠的嘴角,語氣帶著蠱惑,呵氣如蘭: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為什麽不可以?”

“.......”祁輕筠的後背已經貼在冰冷的墻上,退無可退,聞言汗都下來了,莫名覺得自己像進了盤絲洞的唐僧,插翅難飛。

他低下頭,視線內即是鐘雪盡飽滿水潤的紅唇和沒有一絲瑕疵的精致五官,微微移開視線,遲疑了片刻,許久才慢聲擠出一句話:

“大概是因為我.......不想早戀吧。”

鐘雪盡:“.......”

漫長的沈默過後,鐘雪盡才慢慢擡起頭,咬牙切齒道:

“你是不想早戀,還是不想和我早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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